2023-05-16 09:51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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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送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办公室后，他疲惫地倒回了那把转椅。手机屏保上的党徽反射出些许微光，照亮了桌旁摆设的工牌：响水中学物理组——史成亮。
临近分科，各处的工作让他有些应接不暇。教学和公务的比重一时难以平衡：电话铃声随时会在上课期间大作；学案要在奔走之余忙里偷闲地批改——还有几个崽子没交——常事，刚刚可不就是在秋后算账。抬头瞄一眼，墙上时钟的指针落在六点整。他决定给自己放十分钟的假。小睡一会，好有精力应付晚上的会议。
好久没有感受如此奢侈的静谧。一些画面从记忆里浮上脑海，他尝试着用物理的方式条理清晰地分析他们：十八岁，尚未褪尽少年气，他已然开始教书育人。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，学校和家成了一条线段的两端，而他是线段上来回平移的某个动点，日复一日，奔波往复。讲台成了他故乡以外的第二个归宿。而那些一路同行的友人，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，淡出了彼此的视野。年年岁岁花相似，岁岁年年人不同。二十余载光阴浩浩荡荡流过，于他却只是几千个日夜的波澜不惊。就在刚刚他还想着———记不得了。
他还是决定继续回想：前些日子去盐城开会，照例被采访，说了点套话。只是这一次不知怎么被那群学生知道了，于是每天总是有人
明里暗里追着他喊“四有史老师”！语调抑扬顿挫，掷地有声，叫人恼火到想要发笑。但是他毕竟听出那些戏谑声音里的几分真心，也就假装不知没再追究。有时被学生惹毛了，他也会思考“为什么要教书”这种问题，但是很快他就会知道自己没什么目的，高中物理学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了他生命组成的一个重要部分。但如果实在要说的话. 很有可能也是为了师生之间相互交付的那点真心。孺子牛的命，他不无自嘲的想。
五分钟过去了。六点零五，现在课代表应该收齐限时训练，然后按部就班地送给他，好按时批改。六点十分他们就该吃饭去了。他漫无目的地想，上一次和朋友聚会是什么时候？他很久没有那么尽兴的醉过一场了。酒过三巡，老友喝的拿不稳杯子，大着舌头问他：一辈子教书不烦吗不后悔吗？话语间酒从指缝里洒落些许，散在玻璃桌面上折射出点点散碎的荧光。这点荧光莫名给了他无穷的勇气，他听见自己说：不后悔！
还剩三分钟。他凝视着挂钟，陡然想起来他忘了什么：还有道例题变式没给学生讲！正好现在有空———没多想，他夹起几本书，匆匆跑上楼去了。
窗外，硕大的晚霞降落在响水的西面，落下恬静而坚韧的光。泽布黄壤，虽微犹荣。
（一等奖）
作 者：周禹岑
学校班级：江苏省响水中学 高一（7）班
指导老师：刘海燕
(本次征文比赛获奖作品响水日报择优刊登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