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-03-24 17:57:4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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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穿过万丈高楼照进昏暗的房间,随着一阵急促的电话铃,陷在沙发里的人,揉了揉红肿的双眼,起身了。穿过散落一地的酒瓶,在一堆七零八落的文件找到了手机。
“喂,是小光哈?那个,找个时间过来拿一下爷爷的骨灰盒……”“好!”还没等村长说完,他挂了。对了,爷爷走了……抬起麻木的双腿,他要回家了。
他叫小光,光是希望的光。他是孤儿,是爷爷在孤儿院收养的。爷爷总是说:“这孩子,眼里有光,一定能成功。”他也很争光,不但上了大学,而且买了房,在西北可是相于光宗耀祖了啊!他勤奋的事迹不断照亮别人,成为别人心中的"心灵鸡汤"。可他的光再怎么亮,也没照亮那个陪他长大的人。
回家是漫长的,飞机、高铁、火车……风在耳边呼啸不止,江在眼前翻涌不息,浪与鱼相拥,云与鸟齐飞,仿佛世界上的美好都与他不期而遇,可他却不止步观望。此刻,他只想带爷爷离开大西北。
“所以呢,我就是个粗人,我是不会和你走的,你死心吧。”爷爷撇过头,不看眼前苦苦相求的孙儿。
“爷啊?不种树不好吗?您这都一把年纪了,别折腾了。和我去享清福不好吗?”小光拉着爷布满老茧的手,心里祈求:这可是第四回了,别再失败了!
“你给我放手,怎么我一把年纪?!我一把手纪也照样把你拉扯大了,怎么几个小破树,你以为我不行吗!”爷爷甩开他的手,脸胀得通红。
“我的好爷爷!几个树而己,种不种无所谓。反正,你种了也只是徒劳,改变不了什么的,不如……”“胡说!”还没等他讲完,便被爷爷打断。
“糊涂了!糊涂了!努力没用?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哩,我这,我这养你就是气自己,你给我走!我不认得你!”说着将他推出门。
小光呆了,他直直地伫在门口,一言不发。风吹过草堆,发出骇人的声音,月光照在旁边的树苗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,他就这么站了十九分钟,然后摇了摇头,走了。
他什么都没说,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,风迎面而来,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啦啦,车也停下侧耳倾听。
“请各位乘客携带好贴身物品,临走前检查车窗是否关闭……”终于到家了,小光揉了揉眼。
推开会吱呀乱叫的门,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一切都那么熟悉,又那么陌生。房子里再无那粗嘎的声音,再无那慈祥的面容,再无那劳碌的身影。他走到中堂的骨灰前,重重地跪下了。“对不起,我,对不您……”刹那间,千言万语化为泪珠滚落。盒旁有一本笔记,小光拿起它,灰尘抖落,这是爷爷的植树笔记!笔记里详细地记载了每一株小树的位置。东边几株杨柳,西边几棵杨树,北边……南边……他用他的一生,换来了一片树林。可我却不懂他,不支持他……内疚涌上心头。
小光根据日记本来到了那一片荒芜中仅有的生机。他走向树,书抖了抖枯死的叶;他望着树,书低下了头;他抚摸着树,书都落下枝叶。他惊,惊这一片荒芜中也能种出绿洲;他喜,喜这一片绿洲是爷爷种下的。但他又悲,故人已辞,无力回天。
“哎,小光?”不远处传来惊呼。
一位阿姨疾驶上前,“咋?不认得我了?”小光有些懵,“我是你爷的朋友—刘婶。”“哦,六婶?不好意思啊。我刚回来也没带啥。”小光面露尴尬。
“啊?你回来就好,别因你爷伤心了啊,你爷在医院里还让我们别跟你讲,怕你担心。”刘婶拉起小光的手,“我——我没伤心,婶子放心,我回来就是想把他老人家带去个清静地。”听了这活,刘婶开始喃喃:“清净地,清净地……”
“对了,刘婶带你去瞧瞧,你爷种的树吧!”没来得及拒绝,刘婶就这么拉小光的手从村东跑到村西,一边走一边道:“这榆树啊,是你爷生前种的。”“这柳啊!是越来越绿了哦。”“你看这个,是你爷从外地买的哩……”“孩儿,让你爷留这吧,婶子求你了,让他待在这吧!这里的每一株树,都有他的影子啊!”莹晶的泪珠流到地上,是刘婶的泪,也是小光的泪,这儿不是人来人往的钢刀森林,也不是黄沙卷地的荒芜之地,这里的枝繁叶茂都是那个有些佝偻的老人用汗水浇溉的。这一刻我才意识到,他,不肯离开这。
坐在飞机上向下看,万亩黄土有一抹刺眼的绿,那里爷爷长眠的地方,而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,爱种树的老头,没人会记住他,会为他写诗。他把自己幸献给了那片荒芜,只留人间一片芳阴。
(一等奖)
姓 名:董春蕊
学 校:响水县灌江高级中学
班 级:高二(24)班
指导老师:禚雨虹
(本次征文比赛获奖作品响水日报择优刊登)